方盡洲來的快，走的也風風火火，雲歸莫名其妙，羅錦想著那天洛唯城問的話，看來昔日那場滅門慘案或許有隱情？

只是早前他還覺的不可能，如今知道雲歸是個鮫人，據說鮫人的壽命極為漫長，那他是否真的去過商宦呢？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將疑惑問出來：

“雲歸，你真的沒有去過商宦嗎？洛先生家裏發生的事你可能不清楚，但是看他這麽久了還在追查，自然心裏過不去的，你好好想想，有沒有去過。”

雲歸想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我不記得有這麽個地方，它一直是叫商宦嗎？”

羅錦點點頭：“至少近百年來是如此。”

雲歸道：“沒有，我沒有去過。”

羅錦道：“沒有就算了，看樣子洛先生並不打算對我們坦誠，就算想幫忙也無濟於事，你先休息，我去給你弄個西瓜解渴。”

西瓜放在水裏冰鎮過，涼涼的透著甜意，羅錦看著雲歸抱著喜歡窩在涼意上吃的歡快，再想想不免有些歉意：

“這些日子一直在忙，也沒好好帶你出去逛逛，晚些時候我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雲歸自然是沒有意見，蓬蓮不管是晚上還是白天街市都非常熱鬧，羅錦見雲歸瞧著糖人好奇的樣子，便讓店家照著他的樣子捏了一個糖人。

雲歸有些嫌棄的看看說：“一點也不像我。”

糖人本就是追的形態，他倒是挺較真的，羅錦瞧著店家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實在好笑，拉著雲歸走遠了。

“你啊，再不走那老伯非得站起來揍你了。”

雲歸憤憤道：“本來就不像嘛！”

羅錦拉著他往前走：“得得得，咱們看點別的。”

走到一家糕點店門後想起小師妹要的杏花膏，便對雲歸道：

“你站在這等我一會，我去買點糕點。”

雲歸點點頭，站在門外等他，他穿著一件墨綠長衫，頭發只是松松垮垮的在腦後紮了一束，手裏拿著一只糖人站在人群熙攘的街道旁，背後是各色紅艷的燈籠高掛，他斜飛的眉如鬢角，長長的眼尾微扇，那纖長的睫毛一動便似落在了人的心上。

這人的容貌實在招人，光是站在這便頻頻惹人側目，身後的燈籠攤老板樂的張不開嘴，這公子往這一站，他這生意頓時好上了不少。

不知打哪來的一位富家公子剛從花樓喝了不少花酒，勾著小廝的肩膀一雙眼還在四下亂飛，打眼就看見了那邊一聲不吭的雲歸。

酒精麻痹了神經，放飛了壓抑的本性，眾人看著竟然也幹起調戲人的事。

雲歸看著眼前一身酒氣的男人，神色陰沈，轉身便要走，那公子擡手一攔：

“哎呦……咱們蓬蓮竟有如此絕色的小妞，本公子竟然未曾見過？”

跟在身後的小廝咂舌，雖然這位公子容貌卻是有些雌雄莫變，但看著衣著身姿確實是個男人啊！

果不其然對面的公子臉都黑了，他連忙狗腿的上前拉住自家主子：

“公子，搞錯啦，這位公子是個男人。”

那富家公子一楞，隨機露出了淫蕩的笑容：

“男人！若是男人生成這樣，男人倒也不錯。”

小廝驚呆了，蓬蓮男風禁忌，自家喝醉了酒的主子竟然還有這等癖好？

雲歸不知見過多少次這樣的顏色，自然知道這些人心裏在想什麽，不由一陣惡心：

“你想死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

那富家公子一聽挑眉道：“哦呦，這小美人脾氣還挺倔，不過不要緊，待你乖乖跟本公子睡了一次你就會求著本公子別離開你了……”

他話裏落的輕浮，裏裏外外的意思眾人自然明白，只是這位富家少爺是衛國鎮北將軍的一位遠方親戚，多少沾著關系，其他人即便對著人此番作態不讚同，但也不敢上前阻攔，只是將同情的目光看向雲歸。

雲歸冷聲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麽命了。”

那富家少爺見他冥頑不靈，沖身後的小廝道：

“把美人給我綁回去。”

小廝自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雖然以往都是女人，不過想著也沒大差別，只是剛一動作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往後甩去，順著街市滾了兩圈才爬起來。

罵罵咧咧的站起來罵道：

“誰幹的？那個龜孫子給老子站出來！！”

羅錦將糕點遞給身後的人，看向面前的幾人，神色竟是難得的陰沈：

“我倒不知縱劍門管制下，竟然還有人在蓬蓮幹出這樣的事！”

縱劍門是蓬蓮人心中最大的依仗，相當於其他城裏的一方諸侯，對羅錦的容貌也少有不認識的，那富家少爺被嚇的頓時清醒了幾分，恨恨甩下幾句話忙不失疊的跑了。

羅錦轉頭看向雲歸：“沒事吧？”

雲歸搖搖頭：“沒事，我本來都打算殺了他了。”

羅錦本來滿腔怒意，被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洩了氣，想要告訴他殺人是不對的，可是那些大道理在看見雲歸瞧見自己後便發亮的雙眼後卻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想到方才那一幕，那時心裏一瞬間湧起的憤怒幾乎想將那人……

他猛然擡手將雲歸摟入懷中，其實這樣也挺好，他能有自保的能力，不會讓別人傷者他。

而且自己以後多註意一些就好，自己總能保護他的，不讓他被傷害，也不讓他有犯錯的機會。

接下來羅錦瞧見雲歸似乎壓根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一路還是很開心的和羅錦說說笑笑，他心裏既安心又覺得幾分心酸。

他是不是經歷過很多這樣的事呢？

回去的時候不知打哪來的幾個孩子順著人群跑了飛快，熙攘間擠的人群哀嚎一片，雲歸一不留神撞到了前方的一位過路人身上，路人小心的將懷裏東西收好，一擡頭剛要罵人在瞧見雲歸容貌後頓時呆了。

這些日子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不僅是雲歸，連羅錦都習慣了，

只是因為方才那事現在在看見這樣的人心裏不免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他發現自己並不喜歡有人這樣看著雲歸。

沖人道了歉，見人還是沒反應眼裏不只是驚艷竟還有幾分驚訝，羅錦懶得在理會便拉著雲歸走了。

他沒看到身後的人在他們走後猛然身子一抖，眼裏後知後覺的露出幾分恐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洛鄰君！”

……

這些日子過的倒是比較舒心，平時也沒什麽大事，除了方盡洲隔三差五的問些有的沒的。

因為陸家的事情往下查也查不出什麽了，只能結案，江末便覺得再住在縱劍門似乎有些不妥，最近一邊在外面打工一邊在周圍看房子，想著搬出去住。

只是他心裏顧著顧長生，總覺得那些亂糟糟的地方配不上顧長生，看了好些個都沒什麽特別滿意的，想著實在不行就把自己的玉佩給變賣了。

這玉佩是他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戴在身上的，他約莫著可能是畫本上什麽找尋身生父母的什麽物件，只是他自小也沒感受到多少親情，倒也不在意這些，一心想著買個好些的房子，讓顧長生住進去。

自從顧長生答應他留下後他便對顧長生更加依賴了，他這段時間早出晚歸的，每天累的幾乎爬不上床但是臉上還是樂呵呵的，精神特別好。

可是沒想到這天晚上正和羅錦幾人吃著飯呢，卻突然暈倒了，找大夫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麽毛病。

只說是過於疲勞，讓他多多修養。

羅錦幾人待在房間裏想著他最近這段時間的行為，有些不解：

“我聽小師弟說他最近好像在珍味舫工作，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他是急著用錢嗎？”

聽說這件事的傅煙冉從門外走進來道：“他是想買房子啦。”

“什麽！”

傅煙冉道：“我昨天去找秋秋玩，回來的時候瞧見他在和人說什麽房子之類的，我就去問他了，他說想在這買一間房子。”

羅錦莫名：“他買房子幹什麽？”

傅煙冉攤手：“誰知道。”

顧長生看著床上昏迷的人，他的臉頰被太陽曬的有些發紅，皮膚黑了不少，細瘦的骨節上面還能看見薄薄的肌肉，只是他實在太瘦了，看著實在覺得有些可憐。

顧長生無意識的呢喃：“房子！”

他突然想到有天早上，江末來找他吃飯的時候問過他：

“顧大哥，你喜歡什麽樣的房子啊？”

他其實對這些沒什麽要求，也並沒有這些需求，只是不知為何在看見他滿懷期翼的目光隨口說了一句：

“像是羅公子他們住的那種。”

他記得那時江末點點頭，眼裏的神色他看不懂，現在想來應該是對目光的追逐和堅定吧。

顧長生有些不能理解，不過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支持，他想等江末醒了之後便幫他把那個房子買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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